這是一本講述台灣二戰時的故事。
每次在看台灣歷史時,總是搞不清楚是自己以前不夠用功,還是以前課本都沒教。
圖片來源:博客來
本書不是用生硬的教條敘述歷史,而是從前線、後方、外圍三個角度,九則真實人物的故事,讓讀者腦中逐漸勾勒出當時的氛圍。在各自獨立的生命線,全都收束到日本宣佈投降的那一刻,戰爭似乎就此畫上句點,殊不知卻是另一場紛爭的開端。
前線
珍珠港事變後一個多月,臺灣總督府宣布要徵集一千多名的「臺灣陸軍特別志願軍」,這是臺灣人第一次可以獲得與日本本地同樣的義務權利。要加入「皇軍」並不容易,必須要通過體檢、國語、算數、常識與口試才能入選,在政府大力宣傳下,反應相當熱烈,共有四十二萬人報名,這樣的盛況是現在無法想像的。
成功入選的臺灣人,會獲得日本巡查親自到府送上「赤紙」,從此一家人升格為「出征家庭」,待遇比照一等國民,日常配給比起一般臺灣人優渥許多,讓家族充滿榮耀感。當時的整個羅東只有五人上榜,當時的氣氛被選上志願兵有如當上國會議員一樣值得興奮。入伍受訓的那天,當地動員了所有學生、青年團、防衛團與許多民眾前來祝福。但等待他們的,是有如煉獄的訓練與戰場。
在權威、封閉的日本軍隊,資深的老兵對菜鳥動用私刑一般的體罰是被默許的,更何況是被視為次一等的臺灣人,即便換了日本姓加入了皇軍,這仍不會改變。
戰線拉得太長太廣的日本軍,常常被困在戰場無法獲得補給。被困在婆羅洲的日軍即便在叢林內捕捉許多野味,但仍不足以維持日常所需的營養,並且大量罹患痢疾、傷寒、瘧疾、登革熱等疾病,也有人亂採果菜而生病。據統計在太平洋戰爭期間,日軍病死及餓死的總人數就高達一百四十萬。反倒是由臺灣原住民所組成的「高砂義勇隊」原本就住在山林間,反而只憑一把蕃刀就能在叢林中存活,採集植物、製作濾水裝置、狩獵野生動物等都相當擅長。原本以為當時的背景,原住民會相當痛恨日本人,但在政府的宣傳下,仍相當踴躍的加入了約三千五百名義勇軍。
在侵略者都如此艱困的情況下,自然不能期待他們善待俘虜。即便這違反了國際公約,仍因糧食、精神壓力、上級命令等理由處決了俘虜。在戰後的國際法庭中這些人都遭到清算,每次看到告方律師說「你可以選擇拒絕」,但在當下的情況,一般的士兵真的有辦法拒絕命令嗎?
在戰爭結束後,對這些士兵來說磨難尚未結束,反而是另一種戰爭的延續。他們後半輩子都受到心靈創傷和戰爭責任的持續折磨。特別是臺籍日本兵,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何、為誰而戰。他們是戰爭被害者,同時也是加害者。終戰時找不到歸宿,犧牲後不知道應該歸為忠烈祠、祖靈之邦還是靖國神社。戰後臺籍日軍向日本政府索討戰時積欠的薪餉及撫卹,一律都遭「非日本人」為由拒絕。雖然在一九八七年時日本才立法給予補償,但金額與日本兵相比相差了五十八倍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戰爭爆發時,學校裡特別強調航空學,讓學童熟悉與戰爭相關的知識。在這樣的薰陶下,自然有學生的第一志願是加入空軍,駕駛日本最高科技象徵的零式戰鬥機。為了達到這個夢想,有一些臺灣少年(約八千四百人)決定到日本就學,期待自己能與宣傳紀錄片一般,熟練的運用板手維修機器,擺脫貧窮的農村生活。來可以貢獻自己的力量,為天皇效命!
但現實不如想像中美好,到達工廠的少年領到的不是學生服而是工人服。一開始雖然有國文、英文、飛機製造概略等課程,但隨著戰情緊繃,幾乎都變成了工廠實務跟基本軍事訓練。後來少年在下工廠後參與了「櫻花」戰機的製作,「櫻花」自明治維新以來所代表的便是「武勇」,也就是後來為人所知的神風特攻隊所駕駛的飛機。關於神風特攻隊,我很推薦讀「永遠的0」這本書,對於神風特攻隊有非常詳盡的描述。這架「櫻花」戰機由於是專門為了衝撞而設計,所以沒有起落架,而且只能航行三十六公里,就是顆有人駕駛的砲彈。特攻隊出動了三千兩百多架,命中僅達一成,七成沒有返航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二戰時,報效國家的心情男女皆同。政府以挺身隊的名義徵召女性,實際上是拐騙成為慰安婦。除了挺身隊,婦女能夠報效國家的方式就是看護婦。對臺灣女性來說,取得護士的資格並非易事,需要小學校或公學校高等科畢業,才有資格進入護士養成所,直到戰爭末期才逐漸放寬資格。
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滿腔熱血,想要將自己的力量貢獻給國家,社經地位較高的男性醫師,面對戰爭時,就有不同的心態與選擇,少有獻身戰場的熱情,但又被怕被貼上不愛國的標籤,便會藉由病痛逃避戰爭。難怪極權統治喜歡用愚民政策,見識較廣的人果然比較難控制。戰爭中的病患除了受傷的以外,還有大量感染性病的士兵,在陌生的環境、陌生的身體,人類的原始慾望潛藏著危機。有慰安所就難免會傳播性病,但一般士兵沾染後會被公布、羞辱,尉官以上的會受到完善的治療與保密,沒想到這部分也有階級之分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戰爭結束後返回臺灣的人們,迎面而來的是巨大且陌生的青天白日滿地紅,還有眾多奇異口音的士兵與官員。放眼望去裝備破舊、紀律散漫的軍人,似乎象徵衰弱的國力。直到二二八事件後,臺灣人對「祖國」的幻想徹底破滅,國民政府對有日本留學經驗的人也越來越不信任。所以有不少臺灣人選擇回到了日本,或是到由中國共產黨所掌控的「新中國」。但將自己的青春與學識奉獻給新中國的人們,也在六零年代的文化大革命遭到清算。
----待續----
留言列表